「這些景觀奇幻卻又平衡明智……第伯已經進入威廉．德．庫寧（Willem de Kooning）和巴尼特．紐曼（Barnett Newman）的時空連體，以景觀作為他的載體，而非抽象。」
—阿倫．史東（Allan Stone）

韋恩．第伯的《蜿蜒的河流》抒情而眩暈，真實而充滿想像，概括藝術家對加州薩克拉門托河三角洲的崇敬長情。作為藝術家三角洲繪畫的頂級例子之一，《蜿蜒的河流》規模巨大，標誌著藝術家對這系列作品的雄心壯志，也是第伯最大型的河景畫。拍品將觀者沉浸在廣闊的視野中，只要仔細觀察，粗獷的筆觸隨著河流的動態而彎曲，順住整齊有序的莊稼而變得筆直，印象派和野獸派的豐富色調為場景注入了一種閃閃發光的寧靜。《蜿蜒的河流》捕捉一條蜿蜒前進的加州農業山谷河流，將第伯置於當代畫家的豐富派系之列，而這些畫家都在美國金州找到繆斯。拍品同時展示了第伯對無數藝術史參考來源的精湛處理和獨特繪畫語言。

 

第伯的迷人河景畫與其舊金山城市風景畫截然不同，取材自藝術家早年在猶他州南部的耕作經歷，以及他在祖父農場的童年記憶。他回憶道：「我犁地、耙地、挖地、以耕牛為農具……種植苜蓿、馬鈴薯、玉米等收成，而這是很好的成長經歷。這些畫作與我對農作的熱愛有關，而我某程度上希望複製這種體驗。」i 雖然藝術家從1990年代後期開始轉向描繪薩克拉門托河三角洲，但他對該主題的持續興趣已成為終生嗜好，直到今天。就如其著名糖果靜物畫一樣，第伯在加州鄉村風景畫散發一種懷舊感和對美國的擁抱，而這些畫讓人聯想到不受干擾的寧靜大自然，亦與其烘焙食品畫大相逕庭。有關他與風景畫的關係，他表示：「除了呈現岩石、樹木或河岸等形態外，油漆的處理還可以構建和雕刻淺式浮雕，從而創造出一種彩繪雕塑。」ⁱⁱ 

 

 

第伯全新視角

 

在包括拍品的系列中，他的兒子保羅．第伯（Paul Thiebaud）解釋了大型畫布的背後理念：「當時他引入幾個富挑戰性的新想法。或許創作一系列作品，才可以更全面地探索上述意念。」iii 關於父親創作該系列六幅的過程時，保羅指出：「事實上，每幅畫都是獨一無二的，引導藝術家走上一條特色道路，發揮每件作品的個性力量。它們像變色龍般不斷演化......我見證地平線在一周內保持原貌，下一周又會消失；理性幾何被抒情詩意取代，後來又變回幾何圖像；張力在這個階段被掃除，下一階段又被重新引入，依此類推。」iv 正如史葛．希爾德（Scott Shield）所觀察：「這幾乎就像他在用筆觸照料田野，與耕地的形狀相互呼應。」^v  「儘管這些作品具有內在的張力，第伯還是設法將不同的視覺元素保持一致，這樣我們就可以將每幅畫看作統一的整體。有關歷史先例的參考，觀者可能通過顏色和光線的變化平面，想起塞尚的景觀分析、野獸派對大自然的精彩即興創作、早期立體派景觀畫的平面扭曲和空間破壞，或者通過多重視角，想起偉大的傳統亞洲山水畫。」
—史提芬．拿殊（Steven A. Nash）

談到靈感來自薩克拉門托三角洲的大量河景畫，第伯表示：「繪製三角洲畫作處於較為後期，當時想法完全不同......舊金山畫作同時由幾種不同事物組合而成。我想：是否某程度上可以用風景畫來做到這一點。我去過大都會美術館欣賞中國畫，其視角截然不同。」vi 拍品第伯將各種虛構視角結合成一個有凝聚力的性質研究，代表當中成就，讓人想起第伯所看到的傳統中國山水畫；同時包括主體與客體和外在與內在之間的關係動態，也展現了他對兩者的更深感受：「因此，我試圖竊取各種想法：西方、東方，以及我能想到的一切，例如：大氣視角、尺寸差異、不同顏色、重疊、誇張、線性透視、平面和層次屢退等。我採用之前談到的那種視覺來做到這一點，以多角度觀看同一照片，包括：清晰形態、朦朧、瞇眼、掃視、凝視，甚至內在觀察等。」^vii

 

感性季節限定色彩

「把顏色想成溫度，畫家可以像用火和冰一樣，添上暖色和冷調。」
—韋恩．第伯

第伯將一系列鮮明對比色調合成一首半音階交響曲，通過純色從畫布散發的光線營造出一種氛圍感，就如克勞德．莫奈（Claude Monet）在法國鄉村風景畫的處理一樣。從拍品可見，第伯展示後印象派神韻的迷幻融合，參考來源既有文森．梵高（Vincent van Gogh）的廣闊田野和調色板，亦向皮埃爾．博納爾和亨利．馬蒂斯1898年作品《科西嘉景觀》致敬。《蜿蜒的河流》展示第伯代表性光環效果，呈現河流沿岸的光芒，與描繪樹木和平原的柔和及活力色調形成對比。這種技術使得構圖充滿活力，帶有斷續脈動，與憂鬱的柔和色調互相結合，散發出一種感性而寧靜的懷舊感。第伯在不同季節和一天內不同時段觀察同一場景，而拍品也展示了藝術家如何巧妙地將這些觀察組裝至畫布當中，將自然的特徵灌輸到繪畫。他解釋：「付費去三角洲觀察，直接寫生.....唯一額外得著就是可以多想一想那個世界，例如不同時節的經歷。有時你會看到棕色、黑色、非常黑暗而荒涼的氣氛和環境。春天時，你當然會看到美好的春天綠色、像花朵一樣盛開的莊稼、黃色和橙色等。所以，這些繪畫某程度上試圖遴選或平衡，將上述場景結合在一起。」^viii

 

編排大自然節奏

「薩克拉門托河三角洲：在人類表達中，其梯田和農田幾乎是托斯卡納的景觀...... [第伯] 構建各種萬花筒般的形狀：條子犁溝、紋理扇子、粉色平行四邊形和 S 形曲線、由紫紅色梯形映襯的深紫綠色柏樹……犁溝、農作物條紋和溝渠的線性圖案為其他古典繪畫語言增添了一種狠切、狂野、近乎歐普藝術的元素。」
—亞當．戈普尼克（Adam Gopnik）

第伯指出：「含有油漆的各種畫筆可以通過塗抹、飛濺、滑動、拖行、慢爬或猶豫來暗示動態、節奏和速度的精心組合。」ix 拍品通過引人注目的大膽厚塗曲線和單一筆觸之間的相互作用，體現了現實主義與抽象之間的視覺張力，同時令人聯想托馬斯．科爾的虔誠美國風景畫和與第伯同期出身的理查德．迪本科恩之加州抽象風景畫。在《蜿蜒的河流》中，他將糕點的吸引表面融入他對美國廣闊地形的塑造，把薩克拉門托三角洲呈現為完全屬於自己的崇高景象，如藝術家所言：「我不再希望投放整個構圖在風景畫之中，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我想將自然力量複製到繪畫的本質……就抽象性和構圖力量而言，我希望可以賦予畫作一種等同景觀本質的內化結構。」^x 

 

 

ⁱ Wayne Thiebaud, quoted in Wayne Thiebaud: A Paintings Retrospective, exh. cat., Fine Arts Museums of San Francisco, 2000, p. 33.
ⁱⁱ Ibid.
ⁱⁱⁱ Paul LeBaron Thiebaud, Wayne Thiebaud: Riverscapes, exh. cat., Paul Thiebaud Gallery, San Francisco (and traveling), 2002, n.p.
^iv Ibid.
^v Scott Shields, quoted in Hilarie M. Sheets, “Closer Look: A Riverscape, From Higher Ground,” The New York Times, October 3, 2010, online.
^vi Wayne Thiebaud, quoted in Susan Larsen, “Oral History Interview with Wayne Thiebaud,” transcript,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 Washington, D.C., May 17, 2001.
^vii Wayne Thiebaud, quoted in Wayne Thiebaud: A Paintings Retrospective, exh. cat., Fine Arts Museums of San Francisco, 2000, p. 33.
^viii Wayne Thiebaud, quoted in Susan Larsen, “Oral History Interview with Wayne Thiebaud,” transcript, Archives of American Art, Smithsonian Institution, Washington, D.C., May 17, 2001.
^ix Wayne Thiebaud, quoted in Wayne Thiebaud: A Paintings Retrospective, exh. cat., Fine Arts Museums of San Francisco, 2000, p. 33.
^x Wayne Thiebaud, quoted in Andrée Maréchal-Workman, “Wayne Thiebaud: Beyond the Cityscapes,” Smithsonian Studies in American Art, vol. 1, no. 2, Autumn 1987, p. 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