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的畫作具有體驗感。我希望它們能把觀眾帶入一個充滿感官愉悅的現象學空間。我希望它們將觀眾帶入當下——進入他們的當下——並進入他們自己的空間，他們的身體內部。我希望人們在身體層面上感受這幅作品。我希望我的創作讓人感到自由、解放。」
—— 洛伊·霍洛韋爾

 

 

洛伊·霍洛韋爾是當今最引人矚目的年輕藝術家之一，其創作以濃厚的自傳性及用生氣蓬勃的炫目色彩繪製的幾何圖案為標誌。霍洛韋爾像建築師般為作品制訂基於個人經歷的藍圖，將女性身體轉化為抽象概念。這些作品就像行星或科幻小說中開啟未來之門的石碑一般，其三維元素將繪畫帶入集體積、紋理與表面於一身的雕塑空間，在反映身體景觀的同時喚起宗教圖像的感覺。

 

《尖峰輕柔地觸碰》於2018年創作，這是霍洛維爾的創作生涯中的重要一年。佩斯畫廊當年舉辦了兩場個展，其中之一包括位於佩斯倫敦的〈洛伊·霍洛韋爾：顯性/ 隱性〉。《尖峰輕柔地觸碰》正是在這場藝術家在英國的首場個展中登場，展覽同時展出了其他十一幅布面作品和二十二件紙上作品。這些作品將人體解剖學中最私密、帶有明顯情色成分的元素抽象地描繪為經常在藝術史上反覆出現的形狀。

 

 

在畫布上雕刻身體

 

霍洛韋爾的畫作以用性感的幾何形式將女性身體抽象化聞名，她的創作發自內心，誠實，散發誘惑。藝術家用高密度泡沫在亞麻布板上構建凹凸形態，然後覆以一層薄壓克力、最後塗上油彩。製作出來的表面時而像天鵝絨一樣完美光滑，時而點綴以紋理，取決於使用的是細膩入微的軟刷還是帶有粗粒的清潔海綿。這是極其艱鉅的創作過程，而最終成果有力地模糊了畫面的真實深度與構造深度之間、前景和背景之間的分野，肉眼幾乎無法辨識畫面中的三維結構。雕刻部分增強了繪製的虛幻形式的表現力，誘使觀眾帶著找出畫面何處真實、何處虛幻的意圖走近作品。

 

 

 

由於霍洛韋爾鍾情於用抽象、優雅的圖形在畫布上表現自身身體經驗，喬治亞·歐姬芙、朱迪·芝加哥和安尼斯·佩爾頓等藝術家成為她的靈感來源。這些藝術家與霍洛韋爾一樣都對色彩和幾何圖形抱有共同的熱情、以人體為參考形象潛入純粹抽象領域的創作，以及經常使用深淺對比強烈的色彩繪製重複性的、使人入神的圖案。霍洛韋爾從前輩處繼承了一致的視覺詞彙，但她與歐姬芙及芝加哥的不同之處在於對三維元素的使用，她的創作超越繪畫的侷限，進入了雕塑的領域。

 

 

 

當《尖峰輕柔地觸碰》中的各種元素被作為整體置入展覽《顯性/隱性》的語境中觀看時，畫面構圖可被視為對思想以及構思過程的強有力的視覺探索。當前作品所描繪的幾何形狀與藝術家自身身體部位的大小成正比。藝術家在醞釀該作品的同時也在經歷懷孕，這無疑給畫作又增添了一層意義。霍洛韋爾的第一個孩子在2018年十二月誕生。霍洛韋爾對《顯性/隱性》作出的作品闡釋如下：

 

「這組新作品探索了對懷孕的嘗試以及懷孕本身。手工雕刻的身體表面之上的圖層蘊含了關於繪畫的思考，這些形狀突出的形式存在於繪畫的虛幻與雕塑的立體之間。我花在這些畫上的時間越多，我就越能意識到這種閾限空間所能夠擁有的真實性、身體性與複雜性。我將關於試圖懷孕和孕育結果的想法置入我的繪畫/雕刻語言中，意味著對那一重要交媾行為所蘊涵的身體性與超凡脫俗的肯定。」
—— 洛伊∙霍洛韋爾 

光之脈動

 

 

霍洛韋爾時常將光視為她作品的中心角色，並常以關鍵幾何形狀作為構圖重點——比如當前作品中的曼朵拉。在 《尖峰輕柔地觸碰》中，位於兩側的女性身體的柔和曲線將觀者視線吸引到畫面中心，亦即明亮的金色曼朵拉所在地。耀眼的金色光芒發散出來自內裏的灼熱、穿透畫布的整個維度，與下方閃爍的一抹柔和海藻綠相呼應，進一步增強了內部顏色和形式的整體對比。 

 

「我認為對我而言真正的驅動力是光的感覺，是強烈的明暗對比，從明到暗，從表面突出的各種形式被畫中虛構的光明顯增強。一種永恆的脈動或運動感嵌入作品對象，但有一個角色始終存在，那就是光。我幾乎認為光是驅動作品敘事的角色，很多時候作品中心是一道光或是曼朵拉，我用它指涉我的陰道，它是一種光源，向四處傾瀉而出。」
—— 洛伊·霍洛韋爾

 

2017 年，即當前作品面世的前一年，洛伊·霍洛韋爾與 《GARAGE》 雜誌的 Haley Mellin 談了談她作品的中心角色——光。

 

Haley Mellin：我們來談談光。

洛伊·霍洛韋爾：光已經成為我作品的中心角色。作品中通常會有一個光源，一束光線穿透畫布的整個維度。光隨畫中的動作移動，或者動作在光的流淌中發生。或者光是畫中所發生的動作。

 

HM：你如何在畫作中為光線佈局？

LH：曼朵拉、蔥形飾或乳房的形狀通常是光的來源。但有時，光會呈現出自己的特徵，變成一種象徵性的流動能量，或小便，或精液。

 

HM：光線為您的畫作注入了脈搏。

LH：太好了！那些明暗對比及高強度光是煽動的區域。脈動的光好比身體的能量——性的脈動或心臟的脈動。在性高潮來臨時，感覺就像有一道亮光從我身上傾瀉而出，彷彿我即將爆炸。這就是我想在畫作中創造的光的能量。

 

HM：神秘主義形狀將您的作品帶往何處？

LH：杏仁核與林伽（陰莖）等符號使非常個人化的事物可能進入更為抽象而普遍的對話。意味聖像光環的曼朵拉「在意大利語中意為『杏仁 』」是陰道的完美象徵。在我的畫作中，我將曼朵拉設為中心焦點與光的來源。哥特式藝術家經常以聖母瑪利亞為繪畫對象，她的四周便環繞著發光的曼朵拉。這些是原始形狀——它們在整個藝術史上反復出現。每個人都可以與它們產生共鳴，因為它們源自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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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家之選

 

洛伊·霍洛韋爾1983 年出生於加利福尼亞，目前在紐約生活和工作。 霍洛韋爾因以女性裸體為創作對象及趨向抽象的形式表達風格廣受國際讚譽，在被佩斯畫廊總裁馬克·格里姆徹發現後稱讚她是「真正罕有的天才」ii 而迅速於全球聲名鵲起。

 

藝術家近期著名展覽包括去年在上海龍美術館舉辦的個展〈洛伊·霍洛韋爾：再校準〉，展期為2021年4月24日至7月11日。藝術家與 Jessica Silverman 畫廊的首次個展將於 2024 年在舊金山舉行。霍洛韋爾由佩斯畫廊與 Jessica Silverman 畫廊聯合代理。

 

霍洛韋爾的作品於倫敦藝術委員會（英國）、順德和美術館（中國）、華盛頓特區赫尚博物館和雕塑園（美國）、上海龍美術館（中國）、加利福尼亞洛杉磯郡立美術館（美國）、伯恩保羅·克利中心（瑞士）等皆有收藏。

 

 

i 洛伊·霍洛韋爾，引述於 Katy Hessel，《洛伊·霍洛韋爾》，The Great Women Artists Podcast，2020年8月，載自網絡

ii Marc Glimcher, 引述於 Nate Freeman,《論藝術市場冉冉升起的新星洛伊·霍洛韋爾的售價如何在短短三年內上升了超過1200%》，《Artnet新聞》，2019年9月15日，載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