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期的畫作是他迄今為止最好的作品，一幅又一幅好畫：《比華利山家庭主婦》（Beverly Hills Housewife）、《尼克．懷爾德肖像畫》（Portrait of Nick Wilder）、《儲蓄和貸款大樓》（Savings and Loan Building）、《草坪灑水器》（A Lawn Sprinkler）、《整潔的草坪》（A Neat Lawn）和《更大的水花》（A Bigger Splash）。一切皆是超然，全部呼吸著清晰的光度、感知、實踐意圖，使得霍克尼描繪當今世界的雄心更為壯大...」
—亨利．蓋德扎勒（Henry Geldzahler）

大衛．霍克尼與拍品在北肯辛頓工作室，Jorge Lewinski攝，1968年。圖像：© The Lewinski Archive at Chatsworth / Bridgeman Images

大衛．霍克尼的《整潔的草坪》屬於1967年繪製的頂級繪畫系列，也是藝術家《加州之夢》（California Dreaming）系列的開創性例子。霍克尼在拍品中描繪一座洛杉磯的房子，由明亮的藍天、草坪灑水器、照料完好的草坪映襯。在這個原本靜止的場景中，灑水器噴出的旋轉漂流提供唯一的動態跡象。霍克尼持續實驗水光動態，而《整潔的草坪》為上述實驗的首批例子之一，例如屋簷和樹籬下的強烈陰影及閃閃發光的草葉。霍克尼回憶道：「對我來說，光線首次成為一件有趣的事。」1968 年，藝術家在倫敦 Kasmin 畫廊舉辦的個展轟動一時，亦是《整潔的草坪》首次參展，連同《更大的水花》和《草坪灑水器》一起展出，令他廣獲國際讚譽。
1968年1月倫敦 Kasmin 畫廊個展精選展品
- 《更大的水花》，1967年作。倫敦泰特美術館，圖像：© 倫敦泰特美術館 / 紐約藝術資源，藝術品：© David Hockney
- 拍品
- 《曼徹斯特街房間》（The Room, Manchester Street），1967年作。私人收藏，藝術品：© David Hockney
- 《泰扎娜房間》（The Room, Tarzana），1967年作。私人收藏，藝術品：© David Hockney
- 《整潔的靠墊》（Some Neat Cushions），1967年作。© David Hockney
- 《一張桌子》（A Table），1967年作。私人收藏© David Hockney
- 《更大的水花》，1967年作。倫敦泰特美術館，圖像：© 倫敦泰特美術館 / 紐約藝術資源，藝術品：© David Hockney
- 拍品
霍克尼以前僅靠雜誌和電影認識洛杉磯，他於1964年第一次前往該市，旋即被市內陽光、水池、浮華魅力所吸引。然而，直到1967年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教授研究生課程時，霍克尼才有機會大規模慶祝他的繆斯之城。週末期間，霍克尼和愛人彼得．施萊辛格（Peter Schlesinger）住在皮科大道，自己平日則住在伯克利，並在那裡獲得一個位於大學校園的工作室。「伯克利給我一個大型而合適的工作室......這是我首次擁有一個連北極光的合適工作室。」亦在這裡，霍克尼開展他至今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加州繪畫系列，因為該處的空間和光線能讓霍克尼嘗試大形畫布創作，包括：拍品、《更大的水花》和《泰扎娜房間》等。霍克尼回憶道：「[1967年] 我繪的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那肯定是我在加州日子裡最快樂的一年。」ⁱⁱⁱ

「在洛杉磯發生的一件事是，我開始畫我見過的真實事物；此前我的所有畫作或是來自我的想法，或是來自我在書中讀到的東西。是在洛杉磯我才開始繪畫周遭的事物……」
—大衛．霍克尼

霍克尼創作中，約1967年。圖像：Tony Evans/Timelapse Library Ltd./Getty Images

在《整潔的草坪》中，霍克尼凝視的表面主題是中產郊區的典型建築，位於南貝德福德街1033號，距離當時霍克尼的家只有數條街道之隔。霍克尼表示：「氣候和房屋的開放讓我想起意大利，我從法拉．安哲科（Fra Angelico）和皮耶羅．德拉．法朗西斯卡（Piero Della Francesca）的作品借用概念。」拍品呈現藝術家將其技巧與郊區景觀和生活方式結合的早期研究，把本來平平無奇的草坪提升為頂級畫作，改造房子前院成大草坪，並以他的感性將平淡的結構擴大到宏偉的比例。

[左] 大衛．霍克尼，《草坪灑水器》，1967年作。© David Hockney [右] 大衛．霍克尼，《草坪灑水中（A Lawn Being Sprinkled）》，1967年作。東京當代美術館。© David Hockney

在霍克尼創作《整潔的草坪》時，他全神貫注地捕捉水的稍瞬即逝，也是他在該時期的作品中反覆出現的特徵。他表示：「首先，我喜歡這個繪畫想法，像李安納度（Leonardo）的畫一樣，以及他對水的研究……我喜歡畫這個只會維持兩秒的東西。」約翰．卡斯明（John Kasmin）在一次訪談中回顧霍克尼於1968年在其同名畫廊舉辦的展覽，提到這種魅力如何在《整潔的草坪》中體現：「 [它] 是大衛在洛杉磯生活的結晶品，他對該乾燥地區的草坪照料方式和四處可見灑水器的情況印象深刻。我想這可能是他第一次認識草坪灑水器。」拍品中，霍克尼表達他對草坪灑水器的全新迷戀，如卡斯明所述，他努力地將水描繪成一種常規主體。藝術家曾說：「我對畫水衍生的普遍問題尤感興趣，並且正在尋找一種畫水的方法。除了它的主題之外，這是有趣的形態問題；水的代表和描述是形態的問題，因為水可以是任何東西……」^vii

從霍克尼這一時期的作品中，克里斯．史提芬斯（Chris Stephens）觀察到：「縱使這些作品嘗試一種現實主義，它們仍然主力關注呈現與技巧之間的緊張關係。」霍克尼筆下的噴水器展示藝術家在水之透明度和瞬態方面的精湛處理，也如莊嚴的噴泉一樣洶湧而出，提醒觀者注意看似過分完美，又像是現實的其他元素，包括：草坪的形狀和翠綠、完美無瑕的外觀、現場的顯著靜止。

「當然，不論描繪甚麼，所有的繪畫都是抽象的，因為它某程度上必須經歷過組織這個階段。姑勿論畫布創造任何幻覺，它只是一塊平面帆布，所以必須被組成形。」
—大衛．霍克尼

霍克尼在《整潔的草坪》中採用的各種形態和技術手段，通過獨特的繪畫語言展示協調具象和抽象方面的成就，最終有助他與規範現代繪畫的條件持續對話。從拍品所見，霍克尼將構圖劃分為三個彩色水平部分，代表著天空、草坪和行人道；通過一系列垂直排列的精緻矩形，將前園簡化為純粹的形態。霍克尼曾就形態顧慮反思：「建築物、道路、行人道都是直線，因為這就是洛杉磯在平原上的樣子：長直的道路、直角、立方體。」^ix

[左] 大衛．霍克尼，《加州銀行》（California Bank），1964年作。私人收藏。© David Hockney [右] 羅賓．丹尼（Robyn Denny），《來自天堂套房》（from The Paradise Suite），1969年作。倫敦泰特美術館。© Robyn Denny

霍克尼描繪建築立面和圖片平面，在兩者之間的平整度創造張力，他說：「在繪畫灑水器和窗戶之前，它看起來就像一幅對稱的羅賓．丹尼畫作。我刻意在這方面做了一些嘗試，以諷刺的方式描繪所有建築物成方形。該建築物是非常典型的南加州建築；類似的建築在那裡隨處可見，但我大部分的加州繪畫都是以抽象方式更仔細地構建。」^x

克萊門特．格林伯格（Clement Greenberg）強調抽象中心構圖的重要性和極簡主義網格技術的精確性，而拍品構圖亦緊隨宗旨，呈現與抽象的諷刺互動；將其直線形式定位到本世紀中葉的洛杉磯現代建築，使得貧瘠的1960年代美國極簡主義在畫中復興。藝術家銳意為經典具象繪畫和現代主義抽象畫的交叉點定位，而拍品構圖進一步體現如此目標，令人聯想到寶麗萊照片。1964至1967年間，霍克尼在圖像周圍留下空白畫布，在作品中創造邊界，他解釋：「這不僅是一個框架，它一開始就是形態裝置……到了1967年，我意識到我使用邊框，就是因為它讓繪畫變得更完整。」^xi

「洛杉磯人口的明顯減少有一些不和諧的地方……不知不覺間，可能是一種孤立感出現了，與其說是喬治．德．基里科（Giorgio de Chirico）形而上繪畫的陰鬱憂鬱，不如說是愛德華．霍珀（Edward Hopper）美國荒廢城市街道繪畫所表明的那種孤獨感。」
—馬高．利維斯頓（Marco Livingston）

[左] 愛德華．霍珀，《鱈魚角日落》（Cape Cod Sunset），1934年作。紐約惠特尼美國美術館，© Whitney Museum of American Art / Licensed by Scala / Art Resource, NY © Heirs of Josephine N. Hopper/Licensed by Artists Rights Society (ARS), New York [right] Ed Ruscha, House on Thirty-Eighth Street, 1965. Private Collection, © Edward J. Ruscha IV

就如他的《加州之夢》頂級畫作系列，《整潔的草坪》完全體現了這位英國藝術家在文化上的紈絝主義，他說：「外國人有時需要看過一個新地方才可以下筆作畫。」霍克尼將這座建築物從擁擠的城市區域帶到一片田園般的詩意空曠綠洲。正如安德魯．考西（Andrew Causey）所指：「洛杉磯吸引他的不是消遣生活，而是空虛感。霍克尼描繪這座城市時，從未展現繁華熱鬧或人煙稠密，而是建築物的前門和路牌。」霍克尼這一時期的畫作並沒有表現這座城市的現實環境和真實社會狀況，而是反映了他理想化的偷窺視角，將洛杉磯視為異國情調的另一伊甸園，猶如高更（Gauguin）的大溪地或馬蒂斯（Matisse）的摩洛哥。

通過整個構圖，《整潔的草坪》以形式和畫具呈現霍克尼的繪畫技巧，通過看似是現實主義來實現技藝的巔峰、通過具象來展現抽象、通過感知來呈現現實。誘人吸引的草坪、一塵不染的外牆、異想天開的灑水器、安寧平和的寂靜同時反映了霍克尼對繆斯城市的熱愛和他所觀察的人造感，他曾說：「我愛加州；那裡的一切都是人造的。」^xiv

藏家擇要

•《整潔的草坪》於2006年最後一次在公開市場出現，當時以 360 萬美元成交，創下藝術家世界拍賣紀錄。

• 2020 年 12 月，富藝斯紐約呈獻《尼科爾斯峽谷（Nichols Canyon）》，創下霍克尼風景畫世界拍賣紀錄，以逾4,000 萬美元成交。

《尼科爾斯峽谷》，1980年作
成交價：美元41,067,500

ⁱ David Hockney, quoted in Nikos Stangos, ed., David Hockney by David Hockney, London, 1988, p. 151.

ⁱⁱ Ibid.
ⁱⁱⁱ Ibid.
^iv Ibid., p. 98.
^v Ibid., p. 126.
^vi John Kasmin, quoted in Monica Petzal and Cathy Courtney, “Kasmin: On David Hockney’s 1967 exhibition,” National Life Stories for Artists’ Lives, audio interview transcript, British Library, London, 2004-2016.
^vii David Hockney, quoted in “1966,” The David Hockney Foundation, online.
^viii Chris Stephens, David Hockney, exh. cat., Tate, London, 2017, p. 68.
^ix David Hockney, quoted in David Hockney, exh. cat., Los Angeles County Museum of Art, 1988, p. 85.
^x David Hockney, quoted in Nikos Stangos, ed., David Hockney by David Hockney, London, 1988, 126.
^xi Ibid., p. 125.
^xii David Hockney, quoted in Nigel Farndale, “The Talented Mr. Hockney,” The Telegraph, November 15, 2001.
^xiii Andrew Causey, quoted in John A. Walker, Cultural Offensive: America's Impact on British Art Since 1945, London, 1998, p. 136.
^xiv David Hockney, quoted in Paul Melia and Ulrich Luckhardt, “1963-1967: Images of Southern California,” David Hockney: Paintings, New York, 1994, p. 61.
- 來源
  倫敦 Kasmin 畫廊
  柏林 Rudolph Springer 畫廊
  倫敦 G. Webb 夫婦收藏
  倫敦，蘇富比，1974年12月4日，拍品編號66
  法蘭克福 Meyer-Ellinger 畫廊
  私人收藏
  倫敦，蘇富比，1988年12月1日，拍品編號680
  私人收藏（購自上述拍賣）
  紐約，佳士得，2006年5月9日，拍品編號42
  現藏者購自上述拍賣
- 過往展覽
  倫敦，Kasmin 畫廊，<大衛．霍克尼：一個水花、一片草坪、兩房、兩個污漬、一些整潔的靠墊、一張上色桌子>，1968年1月
  曼徹斯特，Whitworth 畫廊， <大衛．霍克尼：繪畫和版畫>，1969年2月21日至3月15日，編號 27，第23頁（圖版，第19頁）
  柏林，Springer 畫廊，<大衛．霍克尼：圖片、繪圖、圖形>，1970年5月25日至6月25日（圖版）
  米蘭，皇宮，<今日英國藝術 1960-1976年>，1976年2月至5月，編號 7，第89版，第99頁（圖版，第103頁）
  布雷根茨，藝術家之家，<圖恩宮和出租車：英國當代藝術>，1977年7月23日至10月30日，編號 124，第147頁
  卡爾斯魯厄，巴迪舍爾藝術協會，<回歸自然——但如何？過去 20 年的藝術>，1988年4月23日至7月3日，第89版，第88、90、217頁（圖版，第89頁）
  巴黎，蓬皮杜中心，<大衛．霍克尼：空間/景觀>，1999年1月27日至4月26日，第 68、86 頁（圖版，第87頁）
  波恩，德意志聯邦共和國藝術展覽館，<大衛．霍克尼，令人興奮的時代即將到來 - 回顧展>，2001年6月1日至9月23日，編號 30，第104、265頁（圖版，第105頁）
  胡姆勒貝克，路易斯安那現代美術館，<大衛．霍克尼繪畫 1960-2000年>，2001年10月12日至2002年1月27日，編號 19，第86頁（圖版，第32頁）
- 文學
  Norbert Lynton 著，《衛報》，倫敦，1968年1月27日
  《大衛．霍克尼：繪畫和版畫 1960-1970年》，展覽圖錄，Whitworth 畫廊，倫敦，1970年，編號 67.6，第66頁（圖版）
  《大衛．霍克尼：凱斯特納協會圖錄 3》，展覽圖錄，凱斯特納協會，漢諾威，1970年，第20頁（拍品用作柏林 Springer 畫廊1970年展覽廣告）
  José Pierre 著，《袖珍詞典：普普藝術》，巴黎，1975年，第73頁（圖版）
  Nikos Stangos 著，《大衛．霍克尼的繪畫》，倫敦，1976年，第42頁（圖版）
  Nikos Stangos 編，《大衛．霍克尼：由大衛．霍克尼著》，紐約，1976年，編號 196，第16、163、301頁（圖版，第162頁）
  Joseph-Émile Muller 和 Frank Elgar 著，《現代繪畫》，巴黎，1979年，編號 229，第58頁（圖版，第131頁）
  Edward Lucie-Smith 著，《1945年以來的藝術運動》，倫敦，1984年，圖 114，第282頁（圖版，第140頁）
  Jorge Lewinsky 著，《藝術家肖像：英國藝術二十五年》，曼徹斯特，1987年，第91頁（展示拍品與藝術家）
  Peter Webb 著，《大衛．霍克尼的肖像畫》，倫敦，1988年，圖 83，第86-87、94-95、250頁（展示拍品與藝術家）
  Paul Melia 和 Ulrich Luckhardt 著，《大衛．霍克尼：繪畫》，慕尼黑，1994年，圖 47，第60頁（圖版）
  《大衛．霍克尼：繪畫回顧展》，展覽圖錄，皇家藝術學院，倫敦，1995年，第102頁
  Rache Barnes 等編，《20世紀藝術書》，倫敦，1996年，第206頁（圖版）
  Mark Francis 編，《普普》倫敦，2005年，第171頁（圖版）
  Christopher Simon Sykes 著，《大衛．霍克尼：1937-1975年傳記》，紐約，2011年，第198頁
- 藝術家簡介
  大衛．霍克尼
  David Hockney (b. 1937) is one of the most well-known and celebrated artists of the
  20th and 21st centuries. He works across many mediums, including painting, collage,
  and more recently digitally, by creating print series on iPads. His works show semi-
  abstract representations of domestic life, human relationships, floral, fauna, and the
  changing of seasons.
  
  Hockney has exhibited at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in New York, the Royal
  Academy of Arts in London, and the Van Gogh Museum in Amsterdam, among many
  other institutions. On the secondary market, his work has sold for more than $90
  mil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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