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克魯格的《無題（ 時間就是金錢） 》首次於拍賣會中呈現，這是一件無論視覺還是作品概念上都相當引人注目的藝術品，巨大灰色的 sans serif 粗體字母「 時間就是金錢」佔滿了鮮豔的紅色畫布。強烈顏色對比和巨型字母佔據觀眾的注意力，如此安排也有迫使觀眾面對自身在現代資本主義社會中扮演的角色的意涵：連時間都貨幣化。自 70 年代以來，克魯格發展出巧妙的模式以評論價值觀、權力和性別等複雜主題，即使如此她卻不認為自己的作品有任何政治目的。

 

「我不覺得在創作政治藝術，也不做女權藝術。我是一名女權主義者也從事藝術創作。我的作品一直都是關於權力、控制、身體和金錢。」
—— 芭芭拉·克魯格

一言九鼎：概念先驅

 

70年代擔任流行雜誌康泰納仕的編輯設計師的經歷影響著克魯格作品的經典視覺風格，其中通常包含像廣告看板一樣刻有巨大文字或照片圖像的壓克力畫布，色調則是有他獨特風格的黑色、白色與紅色。克魯格在80 年代憑藉大尺寸黑白照片迅速贏得讚譽，這些圖像通常以紅色勾勒輪廓，並壓有針對觀眾的文字。從那時起，她將那標誌性的視覺語言應用於各式媒體，從孔板印刷、版畫、牆上數位印刷到地面裝置，這些裝置利用影片、聲音和 LED元素來呈現文字，創造動態的多感官體驗。在《無題（時間就是金錢）》中，藝術家在對作品詮釋中提到畫作中標誌性的元素：使用大字體來闡明現代文化中的關鍵問題，即如何定義時間的價值。在這件具深遠文化意義的作品中，克魯格闡明了藝術和語言如何定義人類的價值觀與社會。
「我以圖片和文字工作，因為它們能定義我們是誰、不是誰。」
—— 芭芭拉·克魯格

 藝術家在作品中反複使用有力的文字與圖像定義確定社會所重視的價值並對其進行評論。《無題（時間就是金錢）》講述的是文字作為視覺工具並激發觀眾反思。克魯格大膽的使用文字也讓她得以與伍爾、霍爾澤和魯沙等使用顛覆性語言討論社會現狀的藝術家齊名。例如，後現代主義藝術家克里斯多福．伍爾的《現代啟示錄》也利用佈滿格狀文字的大片畫布來震懾並激發觀眾的沉思。

 

同後現代概念藝術家賈斯珀·瓊斯，克魯格在她的作品中借鑑消費文化所用的視覺語言，並以第一位研究大眾媒體如何詮釋、物化和扭曲權力、身份和女性形象的藝術家身份脫穎而出。羅伊．李奇登斯坦的作品《寶貝祝你好夢！》使用啟發自漫畫的圖文塑造流行文化風格，克魯格同樣以大眾媒體的風格將文字壓蓋於圖像上。克魯格與眾不同之處在於使用現代口號，透過批判視角來確定社會的價值觀。

 

 

過去與現在的時間都是金錢

 

著名格言「時間就是金錢」經常被認為出自班傑明·富蘭克林的文章《給一個年輕商人的忠告》，收錄在喬治·費舍爾1748年出版的《你的美國導師：或年輕人的最佳伴書》中。因富蘭克林的引用，使「請記得時間就是金錢」這句話廣為流傳，但其背後思想可以追溯到最早版本：「時間衡量企業如同金錢衡量商品」和「時間即最昂貴的支出」，二者有諸多來源，例如威爾遜《高利貸論述》（1572年作）或培根的文章（1607 年作）也可能是指安提丰（公元前 430 年）所提及的古希臘諺語。此格言在1980年代至2000年初期廣為使用，就在克魯格在2011年創作的藝術作品《無題（時間就是金錢）》中用以評論美國勞工文化時，該句話已經成為美國流行文化中廣泛使用的格言。

 

克魯格有效率地合成了圖像和文字，使其貫徹整個作品，創造出巧妙、簡潔的訊息，將大眾媒體所有的美感與 21 世紀都會文化的快節奏合而為一。《無題（時間就是金錢）》為克魯格2011年至2012 年創作的一系列相似規模的作品之一。這些在全球經濟衰退之後創作的作品主要探討藝術、權力與金錢間的關係。

就像藝術家的另一件作品《無題（錢錢錢）》一樣，《無題（時間就是金錢）》探討了社會上產值的意義，而後者獨樹一格的將時間視為同等於克魯格作品的兩個中心主題：金錢與權力。如藝術家自己所說：「權力是社會中最自由流動的元素，也許僅次於金錢，但實際上兩者是相互驅動的。」《無題（時間就是金錢）》為該系列中唯一使用紅色作為背景的作品，此件作品罕見不僅因它大膽直指社會對時間的重視程度，也特別暗示著藝術品作為藝術家花費時間的產物也是有著價值。 

 

克魯格的《無題（時間就是金錢）》抓住了都會文化的心態，這種心態深入現代生活層面並在 2000 年代後期變得更加重要，直至今日仍然具有重要意義。「時間就是金錢」概括了2008年經濟衰退後一段時期內人們普遍的態度。藝術家將她的作品視為為特定時刻存在的金句評論，這件作品確實抓住了創作當時生活經驗與時代的精髓。

「我會從更廣泛的定義看待藝術：它是特定時間下活躍的輿論、巨幅視覺、影視、聲音和文字創作。也是一種將這個世界所有體驗形象化、文字化和音樂化的能力。」
—— 芭芭拉·克魯格

藏家之選

• 作為概念藝術的開拓者，克魯格在國際上舉辦過相當多的個展，例如最近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芝加哥藝術學院和洛杉磯郡藝術博物館舉辦的〈Thinking of You, I Mean Me, I Mean You〉（2021-2023 年）。其他個展包括 2019 年在首爾愛茉莉太平洋藝術博物館舉辦的 〈Forever〉；2012 年在維也納Arbeiterkammer Wien的〈Questions〉和 2011 年在倫敦 Sprüth Magers藝廊的〈The Globe Shrinks〉等。

• 克魯格也代表美國參與1982年的威尼斯雙年展，也同時參加2005年和2022年的雙年展。

• 2010年初期，克魯格在商業上相當成功，2011年在格拉斯哥現代藝術畫廊展出了一件巨大的裝置作品。雖然2010年代繼續展示大型裝置作品，但巨大文字與單色壓克力顏料背景的主題再次出現在2010年代早期版畫中。2010 年代系列的其他作品在拍賣會上的價格飆升至189,000美元（1,483,000 港元）。作為罕見的收藏品，《無題（時間就是金錢）》是克魯格在當代藝術界具有非凡影響力的典範。

 

ⁱ 達米恩·維萊斯，沃爾夫·岡米德。 《時間就是金錢：班傑明．富蘭克林和棘手的諺語起源問題》。Proverbium（俄亥俄州哥倫布），2017 年，第 34 頁，第 391-404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