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黑色的權威。它是一種不妥協的顏色。 暴烈的顏色，卻又內斂。既是顏色，又不是顏色。當光在黑色中映現時，它會改變它、使它變質。它打開了一個全然自我的精神領域。」
—— 皮耶·蘇拉吉

源於遠古

 

蘇拉吉在 1909 年出生於法國南部的羅德茲，其靈感泉源來自該地區豐富的藝術遺產，從新石器時代的巨石 —— 碩大而超凡的糙石巨柱，其中以歐洲的一些最為古老 —— 到在拉斯科和肖維岩洞附近擁有20,000年歷史的洞窟壁畫。他會迴避定義藝術的僵化參數，或尤其是所謂的「偉大藝術」，反思諸如：「我一直反對這種愚蠢的藝術進化概念，它使人們相信創作起初存在尷尬的摸索，然後其技術會變得越來越熟練和得心應手，而最終將達致完美模仿藝術的巔峰。我必須再三重申：藝術沒有進步，只有被完善的技術會帶領你到不想到達的地方。拉斯科或肖維的畫家從一開始就將藝術帶到了頂峰。」ⁱ。儘管站在著名的羅馬式修道院 —— 聖佛依教堂的桶形拱頂天花板底下先點燃起他想成為畫家的願望（他將於1986年重返並為翻新工程設計窗戶），他的調色盤從未偏離古代洞穴魔術師所使用的大地色色彩元素 —— 紅色、黑色和赭色。

 

 

黑色大師

 

「皮耶·蘇拉吉的畫作就如雙手同時在一架三角鋼琴上彈奏和弦，敲進心坎並引起共鳴。」
—— 詹姆斯·約翰·史威尼，古根漢美術館前館長

 

隨着抽象表現主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席捲全球，從以紐約為中心，延伸至日本「具體派」及韓國單色畫等之藝術運動，皮耶·蘇拉吉的早期作品在這藝術創作的巨大轉變中佔盡先機，亦證明蘇拉吉一直都是自己的藝術家這個無可否定的事實。

 

 

在超過七十年的藝術生涯中，蘇拉吉終其一生鑽研黑色。自1979年以來，藝術家一直專注創作以單一色系 —— 黑色為主的一系列作品。那年四月，蘇拉吉實現了理論與存在的突破。當時，他一直運用黑色搭配上其他色彩來提升光澤。可是，在花盡心力完成畫作後， 蘇拉吉目睹其他顏料被黑色全然吞噬後便憤怒地離去。然而第二天，他萌生了不同的看法。「我發現給這幅畫作賦予意義的不再是黑色，而是在於黑暗表面上反射的光線。這些光線在塗層間舞動，在平坦的畫布上靜止。一個全新的空間就此形成。」 ⁱⁱ

 

單一的黑色色調使豐富奢華的「色彩」呈現眼前。藝術家把這種實踐稱為Outrenoir (超越黑色)。他利用各種各樣的工具 (杓子、耙子、刮刀) 並根據所需的表面進行刮擦、分層、蝕刻等工序來構建其作品。蘇拉吉以黑色顏料表現了具體空間的自主感，並將其描述為一個不同的「國度」。

 

此次賣品是蘇拉吉成熟實踐個人風格的一個出眾範例，由藝術家以大膽的水平筆觸拼湊而成。筆觸間的裂縫和外在色調產生了角度與輪廓，容許隱藏的詭計浮現，讓光線在油彩層間跳動並產生超卓的對話。正是在這種光與顏料之間的平衡中，這幅畫的細微差別之美以及藝術家對色調的敏感性得以展現。 正如他在2019年《紐約時報》採訪中解釋，「黑色並不會永遠一樣，因為光線會改變它。黑色之間總存在細微的差別。我雖用黑色作畫，但我運用的是光線。我確實更常使用光線而非油彩。」 ⁱⁱⁱ

 

 

 

拒絕研究、草稿，甚至是協調一致的計劃 ——「於腦海中隨筆」—— 蘇拉吉專注於顏料獃滯的本質，並隨着將其直接應用到畫布上，讓作品實時回應藝術家當下的自然反應。油彩自身的變化形成了進一步的微妙之處。從2013年開始，藝術家將顏料與壓克力混合，讓啞光和光澤質感的組合造就了繪畫素材的華麗記錄。

 

雖然蘇拉吉的創作很容易被歸類為類似抽象主義畫家羅斯科或弗蘭茲克萊恩的單色系作品，但這種關聯並不完美，亦背叛了他作品的基礎。藝術家沒有使用顏料和表層來表達情感，而是試圖為觀眾帶來一種目不暇給的體驗，邀請他們探頭潛入他那如黑曜石潟湖的世界，以揭視自我的情感並從作品中找出專屬自己的結論；「我們透過一扇窗是觀看外在的世界，但一幅畫應該相反 —— 它應讓我們探視自己的內心世界」，藝術家宣稱 ^iv。的確， 這是一種「減法」行為，從當代歷史與現代主義傳統轉向更直接、純粹和原始的創作。因此，蘇拉吉將他的作品與石洞壁畫聯繫起來：「數千年來，人們走進地底，在石窟的絕對漆黑中，以黑色繪圖創作。」^v

 

「我總說他的畫作由51比率的淺色和49比率的黑色組成。你會在一天中不同的時間看到不同的顏色：紅色、藍色、白色。它們是不斷變化。」
——  貝努瓦·德克龍，蘇拉吉博物館創始人

 

儘管已達102歲，蘇拉吉對創作的渴望永不止息。藝術家在沒有助手幫忙的情況下工作，親自塗抹每一筆顏料，也在每一幅畫布上留下他那不可磨滅的簽名。自1960年以來，蘇拉吉一直於奧克西塔尼大區一個名叫塞特的港口城鎮居住，而這也正常不已 —— 他可從該地吸收到地中海的陽光，並將其濃縮至他的畫布上；他也將居住環境的郊外純樸特質注入畫作中，以創造內向而深不可測的世界。

 

 

藏家之選

 

皮耶·蘇拉吉的作品在全球享負盛名，並被巴黎喬治蓬皮杜藝術中心；檀香山藝術博物館；蒙特利爾美術館；巴黎現代藝術博物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里約熱內盧現代藝術博物館；華盛頓國立美術館；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和倫敦泰特現代美術館收藏。

 

藝術家曾獲得美國卡內基獎(1964年)；巴黎繪畫大獎賽(1975年)；德國倫勃朗獎 (1976年)；美國藝術與文學學院外籍名譽會員(1979年)；日本高松宮殿下紀念世界文化獎 (1994 年)；奧地利科學藝術勳章(2005 年)；巴黎法國榮譽軍團勳章(2015 年)；以及法國外展大獎(2019 年) 。

 

在皮耶·蘇拉吉的出生地 —— 羅德茲，有一座專門為這位藝術家而設的博物館，收藏了他 400多件的作品，是全球擁有最多蘇拉吉畫作的展館。他是繼畢加索和夏卡爾之後第三位在盧浮宮獲得舉辦回顧展的藝術家(2019 年)。

 

 

 ⁱ 皮耶·蘇拉吉，引自 Deborah Wilk，《皮耶·蘇拉吉: 超越黑色》，2019年9月19日，線上
 ⁱⁱ  同上
 ⁱⁱⁱ  皮耶·蘇拉吉，引自 Nina Siegal，《黑色仍然是皮耶·蘇拉吉的唯一顏色》，紐約時報，2019年
11月29日，線上
 ^iv 皮耶·蘇拉吉，引自 Zoe Stillpass，《皮耶·蘇拉吉》，《採訪雜誌》，2014年8月5日
 ^v  皮耶·蘇拉吉，引自 Ben Davis，《皮耶·蘇拉吉，樂於留在黑暗中》，《Artnet 新聞》，2014年6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