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畫中的直接凝視使這個人回頭看著你。你凝視著這幅畫，而畫中人也回望著你。這對你來說可能不是很舒服。被人盯著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這意味著當你去解讀這幅畫時，這幅畫也同時在對你進行解讀。這是有來有往的。不僅如此，這裡面還有我對你的凝視。我選擇的人物都是我能找到認同感的。色彩、能量、圖案、表情——這些都是屬於他們的，但我也總是在裡面添加一些屬於我自己的東西。」——阿莫阿科·波阿佛

  
阿莫阿科·波阿佛於工作室，2019年 

圖片來源：Maximilian Pramatarov and Collectors Agenda

 
在那一批重新燃起人們對具象繪畫熱情的新晉藝術家之中，再沒有人能像當代畫家阿莫阿科·波阿佛那樣以如此迅猛之勢走紅國際藝壇。出生於加納、常駐奧地利的波阿佛被Artsy評選為「2020年度最具影響力的藝術家」之一，又被《時代》雜誌列入塑造未來的「2021下一代影響力人物榜」。波阿佛以手指筆觸所創作的大型黑人肖像線條明朗、紋理清晰，使觀者沈浸在畫中人那懾人心魂的目光之中，並引起了藝術世界的廣泛關注。他充滿觸感的繪畫對離散、種族、身份和男性氣質等話題展開探索；通過對黑人的全方位頌揚，向觀者發起挑戰，讓他們重新思考西方繪畫史所給予人們的先入為主的觀念。藝術家以那些他所認識或景仰的圖像為藍本進行創作，並宣稱道：
 
「我一直對面部表情興趣濃厚......這就是我為什麼這麼喜歡肖像的原因之一。然後這裡還有一個空白：當你參觀美術館或大畫廊時，看到的只有白人的肖像。你看不到我畫的那種臉。我想儘自己的一點力量來填補這個空白…這是我的主要目標：畫另一種肖像。」——阿莫阿科·波阿佛

 

不同風格的融合

 

來自加納阿克拉的波阿佛從小就很有藝術天賦，完全是自學成才的他曾經參加朋友之間的素描比賽。然而，為了更好地捕捉周圍的環境和人的情感，他逐漸轉向繪畫創作。幼年喪父，他由做廚師的母親獨自撫養長大。當她出門工作時，波阿佛就自己畫畫，但從未想過童年的興趣有朝一日會取得如此成就。於是，當進入阿克拉的加納塔藝術與設計學院學習的機會來臨時，波阿佛一把抓住這個機會，並且很快成為學院最成績斐然的學生之一，甚至奪得了年度肖像畫家獎。
 
 
 

 

埃貢·席勒，《拿燈籠果的自畫像》，1912年作
維也納列奧波多博物館收藏

 

 

 

2008年畢業後，波阿佛在奧地利藝術家Sunanda Mesquita（現為他的妻子）的鼓勵下，於2014年前往維也納，並在維也納藝術學院繼續深造。正是在這裡，當他通過將自身獨特的黑人視角與他逐漸接觸到的——從古斯塔夫·克林姆到埃貢·席勒——等維也納固有的傳統繪畫風格相結合時，他的創作風格才真正開始成熟。確實，他粗礦的繪畫風格與席勒的肖像畫異曲同工——如《拿燈籠果的自畫像》（1912年）便與《凝視 I》一樣，用植物來包圍畫中的藝術家形象。同樣，波阿佛亦往往將中心人物獨自立於肌理上富有微妙差異的單色背景前。正如這幅畫作完美展示，這種構圖技巧使畫面效果尤為潔簡乾淨，使觀者更加專注其中。

 

 

《凝視 I》

 

《凝視 I》創作於2018年，正值波阿佛藝術生涯的關鍵時期。該作完成之後，波阿佛即在加州卡爾弗城的Roberts Projects畫廊舉辦個展，該個展標誌著他在國際藝壇迅速走紅的開始。藝術家的自畫像由一片充滿活力的赭石色和焦赭色以及絲絲深藍色繪製而成，與背景中濃密、色彩鮮豔的筆觸形成鮮明的對比。儘管他看起來很放鬆，但當他那充滿故事的目光在不經意間與我們相遇時，卻散發出一種自信、沉著的氣息。

 

波阿佛運用其獨特的痕跡創作法用手指將顏料直接繪於作品表面，使繪畫栩栩如生。僅管畫中人物處於靜止的狀態，畫面卻似乎變幻不斷。在談到他的創作方法時，波阿佛闡釋道：「我在試著去尋找自己的方法來頌揚每個個體，並反映在我的繪畫方式中。當我用手指作畫時，我就無法完全掌控（最後的結果），但我認為這是有利的」ⁱ 。畫中的人物輪廓柔和，邊界處接近於抽象；畫布表面則紋理分明、充滿張力。波阿佛同時運用傳統的方式來繪製背景與非典型的手法來描繪畫中人物，由此創造出一幅看似隨性卻又仔細慎重的作品。
 
 
 

 

本件作品（局部）
 

 

然而，波阿佛在自畫像中蹲在鬱鬱蔥蔥的綠色植被之後，面無表情地直視著我們，在孔雀藍背景前之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收藏家、邁阿密盧貝爾美術館的創始人梅拉·盧貝爾宣稱：「他僅用手指就能捕捉人類最有力量的表情，這簡直太神奇了」ⁱⁱ。確實，波阿佛將身分的概念織入每一筆旋轉的色彩當中；在他用手指作畫的同時也將他的指紋永遠刻入作品之中。這不僅是在提醒他未來的觀眾這位藝術家的出身，而且也在強調他「表現、紀錄、頌揚黑人和以嶄新的方式對黑人身分進行探索」ⁱⁱⁱ 的初心。

 
「我喜歡這整個過程，因為你必須奮力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畫素描是艱難的，因為我不想改變一開始所做的。我畫一幅素描。是一幅隨手的素描。然後我開始繪畫。素描完成後，畫作也就完成了，因為這幅畫已經在我腦海中了。我明確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以及想要它是怎樣的。」——阿莫阿科·波阿佛

可海恩德·維里，《奧巴馬總統》，2018年
美國史密森尼國家肖像畫廊收藏，華盛頓特區

 
波阿佛同樣也關注其他非裔藝術家的作品，其中包括克里·詹姆斯·馬歇爾、利奈特·伊阿德姆-博阿基耶、托印·奥吉赫·奥杜托拉、亨利·泰勒和可海恩德·維里。事實上，在波阿佛創作本件作品的那一年，正是好被維里以極為當代的方式在Instagram上發掘。維里不僅將自己的人脈介紹給波阿佛，還成為了波阿佛早期的收藏者和支持者。因此，波阿佛成為這群重要的年輕藝術家中的一員。波阿佛與他們一起在作品中對對複雜歷史問題進行審視，同時也對當今仍然普遍嚴峻的種族問題進行對峙和展開討論。

  「我對創作的主要想法或目標就是去畫我喜歡的人、啟發我的人、創造空間和機會的人。我所做的只是記錄身邊的好人……一方面，我想突顯人物的臉，因為我想突出所畫人物的性格。但我也想要強調一點：通過將我筆下的黑人面孔其堅強和鮮活的形象真實地描繪出來，我想表明黑人並不代表消極意義。」——阿莫阿科·波阿佛

藏家之選

 

波阿佛獨特的美學風格使他成為全世界最受追捧的藝術家之一，且為他贏得了包括Dior男装的創意總監金·瓊斯等行業巨頭的青睞，後者曾策劃Dior與KAWS、丹尼爾·阿瑟姆、肯尼・沙夫和空山基等赫赫有名的藝術家的合作項目。瓊斯在邁阿密巴塞爾藝術展中邂逅波阿佛令人印象深刻的肖像畫後，瓊斯便立即被他繁盛華麗的繪畫風格所打動。波阿佛同樣對時尚、面料和圖案有著濃厚的興趣，並承認自己「愛看那些具有個人風格的人物」^iv。因此，當他們的合作在2021年春夏啟動時，波阿佛成為了第一位與 Dior這個著名法國時裝品牌合作的非裔藝術家。此次合作迅速獲得廣泛好評，被世人稱讚為完美的組合。

 

藉此合作之際，Dior將支持波阿佛提出的一項倡議：在他的家鄉阿克拉建造一個藝術空間，該空間將同時作為藝術家工作室、駐地藝術家項目、和一家由藝術家經營的畫廊，以支持該城市新一代創意工作者的發展。

 

 

 

 

Dior男裝2021年春夏系列：藝術家肖像：阿莫阿科·波阿佛

 

  
當富藝斯於2020年在倫敦首次將波阿佛的作品推上國際拍賣平台時，他的畫作《檸檬泳衣》（2019年）取得了675,000英鎊的成交佳績，遠遠高出拍賣前30,000-50,000英鎊的估價。波阿佛是2017年度沃爾特·科薩茨基藝術獎和2019年度STRABAG國際藝術獎的獲得者。他的作品被全世界各大藏家及公共藝術機構收藏，其中包括著名的洛杉磯郡立美術館、紐約所羅門·R·古根漢美術館、埃塞爾藝術博物館的瑪麗路易斯·埃塞爾藝術收藏、CCS巴德學院、維也納阿爾貝蒂娜博物館，以及邁阿密的魯貝爾美術館。

 

i 阿莫阿科·波阿佛，引述於Lucy Rees，《阿莫阿科·波阿佛探索黑人身分的強大肖像畫》，《Galerie Magazine》，2020年4月1日，載自網路
ii 梅拉·盧貝爾，引述於Claire Selvin，《藝壇新星阿莫阿科·波阿佛參加超級收藏家魯貝爾家族在邁阿密新建美術館的藝術家駐地項目並展出作品》，《ARTnews》，2019年11月13日，載自網路
iii 阿莫阿科·波阿佛，引述於Claire Selvin,《藝壇新星阿莫阿科·波阿佛參加超級收藏家魯貝爾家族在邁阿密新建美術館的藝術家駐地項目並展出作品》，《ARTnews》，2019年11月13日，載自網路
iv 阿莫阿科·波阿佛，引述於Osman Ahmed，《金·瓊斯談與阿莫阿科·波阿佛合作的Dior2021年春夏系列》，《i-D》，2020年7月15日，載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