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形態的無盡變奏

藝術形態的無盡變奏

環顧1990年代至今迅疾轉變的藝術形態。

環顧1990年代至今迅疾轉變的藝術形態。

白南準《電視服務機器人》1997年作。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和日間拍賣

當今社會最常被提及的詞彙之一非「創新」莫屬。它往往用來形容近年科技以光速發展所帶來的變革與財富。然而,若將「創新」置於藝術脈絡之中,又將帶來怎樣的意涵?

藝術家歷來擅長擷取技術進步的成果,不僅融入全新物料與媒介,也經常巧妙地重新激活被遺忘的技術,以挑戰我們對這些工具乃至自身的既定觀念。他們更在觀念與美學層面深耕細作,不斷推進視覺藝術的疆界。在這些不同層次的實踐中,藝術家於一件作品內融合多元路徑,激發出源源不絕的創造力與表現力。

富藝斯香港《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和日間拍賣》將會呈現出創意與開創精神交織而成的豐富圖景,尤見於以下拍品。

 

白南準

白南準《電視服務機器人》1997年作。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和日間拍賣

在這件1997年作品中,被譽為錄像藝術之父的韓國藝術家白南準回望早期的技術創新,探討科技以驚人速度自我淘汰的現象。作品以機械人形態呈現,不僅與觀者產生肢體感知上的連結,也引導觀者思考我們在上述現象中的創造者與使用者之角色。

當前拍品播放的是白南準錄像作品《白南準:梅斯 X 梅斯》,也是一部向編舞家梅斯‧康寧漢及前衛藝術大師馬素‧杜尚致敬的影片。白南準本人亦在影像中現身,與康寧漢、約翰‧基治、賈斯培‧瓊斯與久保田成子等合作夥伴一同探討藝術、生命與時間等議題。透過對於素材的操控與重組,白南準將這些思想層層堆疊、再行轉化,呈現作品之中。

從現今觀點回望,白南準對「技術逃不過被淘汰的命運」之預示格外引人共鳴。例如,作品中閃爍的時鐘來自已消失於紐約街頭的特定修理店,而其餘的古董收音機與電視管,如今也難覓其蹤。

 

大衛·霍克尼

大衛·霍克尼《春至,東約克郡禾德蓋茲,2011年—5月14日》2011年作。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和日間拍賣

大衛·霍克尼的iPad繪畫展現獨具一格的藝術實踐精神——勇於將傳統繪畫技法應用於當代科技之上,從而開啟一扇全新探索之窗。霍克尼曾言:「我從未真正看過自己作畫,直至到我觀看自己的繪畫過程在iPad上重播。」而這件拍品創作於第一代iPad問世僅一年後的2011年。

使用iPhone或iPad作畫如今已經成為霍克尼每日創作的一部分——他偶然畫花,然後透過電子方式傳送給朋友。對霍克尼而言,外部世界的技術革新為《春至》系列注入了嶄新的視覺容量與內在深度。然而,霍克尼亦明確指出科技並非他創作的主體,並坦言:「我恰好是一位使用iPad的藝術家,並非所謂的『iPad藝術家』,而iPad對我只是一種媒介。」

 

李鎮雨

李鎮雨《無題》2013年作。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和日間拍賣

作為全球最古老的技術之一,製造韓紙的歷史可追溯至公元三至六世紀;礦物顏料自古即有,而木炭的使用更與火的發現幾乎同時發生。也正因如此,當這些媒材經由駐巴黎韓裔藝術家李鎮雨的重新演繹,它們依舊有如跨越時代的經典,就如同當前2013年作品《無題》一樣極具當代感。

李鎮雨在創作中重新審視這些古老媒材,並將其納入當代語境,猶如開啟了一扇通往形而上世界的門扉。這件作品既可被視為通往藝術家個人身分的地圖,也像是一種召喚,引領觀者重新探索自身感知的可能性。透過對於傳統媒材的當代詮釋,李鎮雨傳遞出一種信念:有時重塑古老素材的潛能亦為創新,也迫切明確地回應了當代社會。如此當下之作致令藝術家近期兩場個展——2025年北京HdM畫廊舉辦的〈地中流〉和2024年香港白立方畫廊同名個展——同樣廣獲好評。

 

安尼施·卡普爾

安尼施·卡普爾《無題(有機綠/蘋果紅)》2015年作。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和日間拍賣

安尼施·卡普爾將感知本身視為一種可被雕塑的對象,重新塑造我們觀看形態、空間與物質性的方式。對他而言,創新是出發點,不論媒材還是觀念層面皆是如此。2015年作品《無題(有機綠/蘋果紅)》即為此一理念的鮮明體現。作品採用鏡面拋光不鏽鋼,結合鮮明色彩,營造出一種顛倒視角的反射效果,使觀者對空間的感知產生錯位與迷失。在觀念層面上,作品進一步探討了「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張力,以極具創造性的方式超越我們有關雕塑的慣常思維。

 

拉希德·約翰遜

拉希德·約翰遜《無題逃脫拼貼》2017年作。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和日間拍賣

拉希德·約翰遜的創新來自於他對物料的非傳統運用與多層次的創作方式,而透過這種手法,他深刻探討身分認同、歷史記憶與文化焦慮等複雜主題。他經常選用日常物件與富含文化意涵的媒材進行創作,並在其中注入強烈的個人敘事與集體歷史交織的張力,而2017年作品《無題逃脫拼貼》正是上乘範例。作品以瓷磚、鏡磚、品牌紅橡木地板、乙烯基、噴釉、油畫筆、黑皂與蠟等媒材構成畫面,而這些元素更承載了個人記憶與文化象徵的多重語境。如此緊密交織的網絡構成其藝術實踐的核心。如他在2019年受訪所言:「取用文化材料,並讓它們以當代表現方式發揮作用……讓它們成為抽象概念……或工具……同時依然緊密聯繫著其文化根基與意涵。」

 

加藤泉

加藤泉《無題》2022年作。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和日間拍賣

加藤泉的創作實踐顛覆了我們對藝術創作的既有認知。他以捨棄畫筆、直接用手塗抹顏料著稱,而這種混合塗抹的雕塑作品則成為其創作語彙中的代表元素。這些雕塑經常呈現帶有動物性特質的人形,既原始又神秘。在媒材的探索與拒絕傳統工具的層面上,加藤的創作呼應了「物派」對於物料本體性的關注。然而,他的創作語言自成一格,其中最鮮明的標誌便是反覆出現、擁有空洞大眼的人物。

 

亞瓦納瓦與雷菲克·阿納多爾

亞瓦納瓦與雷菲克·阿納多爾《亞瓦納瓦之風第882號》2023年作。現代及當代藝術:晚間和日間拍賣

如若問到任何一個稱職的聊天機器人對於人工智能藝術的看法,閣下或許會聽到出人意表的回答:人工智能不過是一種工具,而如同其他工具一樣,它的影響力實際取決於使用者的應用。當新媒體藝術先鋒雷菲克·阿納多爾採用這些工具時,他的作品並非取代人類創作的藝術,而是對其致敬,並以全新方式將我們的文化折射回觀者自身。藝術界已對阿納多爾的獨特方法表示高度關注,其中紐約現代美術館便已將其作品《無監督—機械幻覺—紐約現代美術館》納入館藏,也是該館首件以代幣形式存在的永久藏品。

如同透過生成式人工智能解讀並轉化紐約現代美術館館藏的《無監督》一樣,《亞瓦納瓦之風》則將亞馬遜雨林中亞瓦納瓦部落的氣候數據與年輕部落藝術家的創作融合。這項作品實現了一種由數據與人類共同完成的協作,不僅將亞瓦納瓦文化的細緻紋理傳遞至更廣泛的觀眾群體,也啟發我們重新思考「觀眾」本身是否只限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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